我心中不禁暗赞大师伯这「幻影叁式」之妙,而对方攻出一掌一脚,却全是虚招, 待对方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之际,右掌却已经趁虚而入!中国武术,不是只凭蛮力,最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主要的,还是无上的机巧,在这「幻影叁式」中,又得到了证明! 当时,我一掌将那年轻人击出,心中十分高兴,只当对方,虽然趾高气扬,但是却 只是无能之辈,所以并没有立即追击。 要知我这一自满,却是犯了错误,那年轻人一退出之後,面上的神色,变得狞厉之 极,咬牙切齿,双足一顿,身子立即弹了起来,我眼前人影一晃间,他已经向我,一连 攻出了叁四掌!我连忙摇身以避,一连退开了四五步,方始将他那一轮急攻,避了开去 ,他纵身一跃,追了上来,我身子陡地蹲了下来,左手支地,整个身子横了过来,双腿 一齐向他下盘、疾扫而出! 这一招,类似「枯树盘根」,果然,使得他双足一蹬,向上跃起了两尺。可是,这 却是「幻影叁武」中的第叁式。双腿扫到一半,突然一曲,人已站起,不等他的双掌拍 下,我头顶已重重地撞中了他的小腹! 我这一撞,不是我自夸,那年轻人口中发出了一下极是痛苦的怪声,整个身子,立 即向外跌翻了出去!但是我仍然不得不承认他武学造诣极高,因为他经我如此重击,在 跌翻出去之後,竟然并未重重地跌倒在地,身子一挺,重又站在地上! 我看出他面色铁青,眼中杀机隐射,心中实是怒到了极点! 中国武术,讲究一个「气」字,双方动手之际,一不能气馁,二不能气散,叁不能 气躁,而在狂怒之下,则容易气躁气散,所以我有心要将他激怒,一声长笑,道:「朋 友,我甚至没有躺下,更谈不上永远的休息了!」 我只当我这句话一说,他更会立即大怒,狠狠地扑了上来。怎知我的估计,完全不 对,我并不知道他性格的阴鸷深沉的一面,他一听了我的话後,面上的怒容,反为敛去 ,换上了一副极其阴森的面色。 我的话,反倒提醒了他,我并不是像地想像中那样容易对付的人物!只听得他道: 「卫斯理,你的确名不虚传!」我略一抱拳,道:「不敢!」 他「哼」地一声,道:「拳脚上已见过功夫了,不知你兵刃上如何?」我心中一凛 ,本来,我以为他连吃了两次亏,应该知难而退了!而我也的确十分希望他知难而退, 因为那「幻影叁式」,本是以转移对力的注意力取胜,一次使过之後,并不能反覆施为 ,第二次就不灵了。 而那年轻人,被我一头撞中了小腹之後,片刻间,便能神色自若,可知他一定是大 有来历之人,武术造诣,也是极高,再要拼斗下去,不知谁胜谁负,而我却不只一个人 ,还有红红,需要我的保护! 因此,我怔了一怔,一面「哈哈」大笑,一面摆手向後,向红红示意,叫她取出手 枪来。 红红十分聪明,立即取出那柄象牙柄的手枪,对住了那年轻人,道:「好了,别打 了!」 那年轻人怔了一怔,一伸手,除下草帽来,向红红弯腰鞠躬,道:「遵命,小姐。 」 可是,他一个「姐」字刚出口,手一挥间,那顶草帽,「嗤嗤」有声,向红红直飞 了过去! 我连忙叫道:「快让开!」 红红一生之中,可以说从来也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而且,在她眼中看来,飞过来的,只不过是一顶草帽而已,草帽又焉能伤人? 所以,她对我的警告,并不在意,我心中大急,一个侧身,待向她扑去时,眼前晶 光一闪,「霍」地一声,急切间也看不到对方使的是什麽兵刃,已然向我攻到,同时, 我也听得红红的一声惊呼! 我听得红红的一声惊呼,心中更是慌乱!不错,那年轻人所抛出的,只是一顶草帽 ,但红红也有可能受伤的。 红红受伤,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在草帽的帽沿上,可能镶有锐利的钢片;其二,如 果草帽恰好擦中她的要穴,她也不免受损。 武侠小说中的所谓「飞花伤人、摘叶却敌」,那是经过了艺术夸张,小说家的想像 力之外的说法,当然不能想像一片树叶,向人抛去,便能制人於死命。但是!这并不等 於说,如果力道运用得巧了,极其轻巧的东西,便可以使钜大的力量消失。我们可以举 一个例,一个体重二百磅,浑身是肌肉的大汉,力道自然是十分强的,但是如果能令得 他身子一部或全部发痒的话,那麽他全身的力道,也会完全消失了,比你狠狠地打他, 还要有用。当时,我并不知道红红究竟是遇到了什麽的伤害,但从她那一声惊呼来看, 她毫无疑问,是碰上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所以,当我心中一慌,连忙向後避开时,不免慢了一慢。而我在那一慢之际,我左 肩之上,已经感到了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我当然知道已经受了伤,在当时的情形之下, 我实是自保无力,实在没有法子,再去照顾红红,我身形疾晃,向後疾退而出。 在我退出之际,那百忙之中,向红红看去,只见她左手捧住了右手脉门,那柄手枪 ,落在她的脚旁,面上现出了惊讶莫名的神色。 就在那一瞥间,我已经放下心来,因为我知道,红红并没有受什麽伤,帽沿上,并 没有镶钢片,只不过是在草帽疾飞而出之际,帽沿恰好在她右手脉门上擦过,那一擦, 已足够令得她右臂发麻,弃枪於地上了口我心中一定神,精神为之一振,将手按在腰际 ,身子再向後退了开去。 才退到一半,手臂一振间,已经将我一直缠在腰际,备而不用的那条软鞭,挥了出 来,向前挥出了一个圆圈,将自己全身各个要害护住! 这时候,我才看清,那年轻人所用的兵刃,乃是一柄西洋剑。但是剑身却是只不过 两尺长短。他那柄剑,分明是西洋剑中的上品,剑身柔软之极,在挥动之际,也可以弯 曲得如同一个圆圈一样,极之灵便。 他见我挥出了软鞭,身形略凝,但立即又向我刺了叁剑,剑剑凌厉无匹。 那叁剑,却被我挥鞭挡了开去,我们两人,各自小心翼翼,片刻之间,已然各攻出 了十来招。仍然是难分难解。 我心中正在设想,用什麽方法,可以出奇制胜之际,突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 来。 我一听得脚步声,心中还在暗忖,如果来的是巡夜的警察的话,我和他的打斗,可 能就此不了了之,因为谁都不会和警方惹麻烦的。 因此,我也希望有警察前来,将我们这一场打冲散,可是,脚步声迅即来到了近前 ,我回头一看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疾奔而来的叁人,身形十分矮小,简直就像是叁个小孩子一样,不是别人,正是神 鞭叁矮!那年轻人一见神鞭叁矮赶到,出手更是狠辣,剑光霍霍,每一剑,都是攻我的 要害之处。神鞭叁矮到了近前,略停了一停,「呼呼呼」叁声,叁条长鞭,挥了起来, 向我头顶,直压下来!我本来就不知道那年轻人的来历,神鞭叁矮赶到之际,我还只当 他们会顾及江湖规矩,不会出手对任何一方,加以帮手。 可是如今,看他们毫不犹豫,使出鞭向我招呼的情形,分明是和年轻人一夥!我心 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就在神鞭叁矮那叁条神出鬼没的长鞭,挟着「呼呼」风声,将要鞭到我身上,而我 在眼前的情形之下,绝无可能再去对付他们之际,那年轻人突然喝道:「你们不要动手 ,由我来收拾他!」神鞭叁矮答应了一声,道:「是!」那叁条软鞭。本来离我头顶, 已不过两尺,可是随着那一个「是」字却又倏地收了回去。 他们叁人,长鞭一收之後,立即身形一晃,已闪开丈许,将红红围住。 我一见这等情形,心中更加大急,连忙侧头去看红红时,只觉得颈际一凉,那年轻 人的剑尖,已经递到了我的咽喉!我连忙上身向後一仰,一鞭横挥而出,总算勉力避开 了这一剑,但是一条领带,却已被削去,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避开了这一剑之後,我身形疾退,只见神鞭叁矮一围住红红,并没有什麽动作,心 中才略为放心了些。但是眼前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显,神鞭叁矮一旦出现,实是有败无 胜了! 标题 <<书路---卫斯里与白素>> 第五部:七帮十八会的隐秘 因为,即使我能够胜得过这个年轻人,神鞭叁矮,也不肯轻轻放过我。 从刚才,那年轻人一句话,神鞭叁矮立即听从的情形来看,我对那年轻人的身份, 已经略为猜到了一些,他极可能就是白素的哥哥,白老大的儿子,将郭则清打晕的凶手 ! 我软鞭霍霍抖动,尽展生平所学,两人又斗在一起,片刻间,又是十七八招。 只听得那年轻人厉声道:「去了他手中软鞭!」那年轻人一言甫毕,「刷刷」两声 ,两条长鞭,已经向我的软鞭上,压了过来,当真是其快如风,其疾如电,来势凶猛之 极。 这一下变化,实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尚不容我转念 去应付,手上一紧,我的软鞭,和另外两条疾挥而至的长鞭,已经缠成了一齐,一股大 力,将我软鞭,扯了开去。 我的右臂,当然也跟着向外一扬,也就在此时,那年轻人手中西洋短剑向前一伸, 已经抵住了我的胸口!剑尖刺透了衣服,触到了皮肤飕飕地,使人感到了死的威胁!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实是已经没有再还手的馀地,索性右手一松,弃了软鞭,双手 垂了下来。 那年轻人一声冷笑,道:「姓卫的,怎麽样?」红红在一旁,想赶了过来,但是她 只跨出一步,神鞭叁矮中的另一个,一挥长鞭,她便已跌在地上,不等她去拾枪,另一 条长鞭,又已将枪卷出两叁丈开外! 红红大叫道:「表哥,这算什麽?你常说你们动手,总是一个打一个,为什麽他们 这许多人,打你一个?」我冷笑一声,道:「红红,我和你说的,是行侠仗义的人物。 」我并没有多说,只是这一句,已足够令得眼前这个占尽优势的年轻人难堪了!他居然 还会面上略为一红,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事。他向红红望了一眼,红红已经爬了 起来,向我走了过来,红红的帽子,早已跌了下来,露出了长发,她柳眉倒竖,满面怒 容,并无惧色,我早说过红红十分美丽,这时候看来,更有一股英气。 那年轻人又不由自主地向红红看上几眼,红红昂然来到了我的身边,和我并肩而立 ,向那年轻人道:「你好不要脸!」 那年轻人面色一变,我连忙喝道:「红红!」 红红「哼」地一声,道:「怕什麽?我就不信他有这样的厚脸皮,敢将这一剑刺下 去!」 我吸了一口气,剑尖已经刺破了我的皮肤,我又立即松气,剑尖又向前伸出了几分 ,始终紧紧地抵住我的胸前。 我沉声道:「红红,你根本不会武功,快离开这里吧!」红红一昂头,道:「我不 走!」那年轻人面色一沉,道:「你想走也走不了!」我此际,已有八成肯定,那人是 白老大的儿子,因此我立即道:「想不到白老大一世英名,竟然要毁在你的手中了!」 那年轻人一听得我如此说法,面色又自一变,立即冷笑一声,道:「你倒聪明得很 ,但却也更不能留你的活口了,你认命了吧!」 红红一听得他如此说法,突然之间,尖叫起来,可是,她才一出声,神鞭叁矮之一 ,立即一跃向前,掩住了她的口,神鞭叁矮在长江下游,声名如雷,红红怎能挣扎得脱 那矮子之手? 那年轻人向红红的面望了一眼,道:「先别弄死她!」那矮子道:「是。」那年轻 人手腕一伸,眼看那一剑,立即可以刺入我的胸中!但也就在此时,突然听得一声娇呼 ,道:「哥哥,住手!」 那年轻人一听那一声叫唤,面色一变,立时缩手後退,紧接着,人影一闪,白素已 经赶到,她一到就问道:「卫先生,你没有事麽?」 我冷冷地道:「没有什麽,只不过领教了令兄的手段而已。」 白素立即转过身去,道:「哥哥,爹已经说过不要难为他,你这是什麽意思?」她 一说,那矮子也立即将红红放了开来,红红奔到了我的身边站住。 那年轻人道:「这人留着,总是後患。」 白素道:「我不管,爹说不要害他,他也答应不再管我们的事,你就不该那样做! 」 那年轻人尚未再开口,我已经抢先道:「白小姐,你错了!」 白素愕然地转过身来,道:「卫先生,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我道:「刚才,我的确已不准备多管闲事,因为我相信令尊白老大的为人,绝不会 做出什麽坏事来,但是我领教了令兄的手段之後,我却已经改变了主意,这是要请你原 谅的!」 老实说,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一声不出。 但如果那样的话,卫斯理也不成其为卫斯理了! 那年轻人立即道:「妹妹,你听到了没有?」 白素道:「卫先生,我相信你不致於那麽蠢!」 我冷笑一声,道:「白小姐,有时候,人太聪明了是不行的!」白素深邃无比的双 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我,好一会,才一声不响地转过身去,道:「哥哥,不管如何, 事情由爹决定。」 那年轻人像是无可奈何,狠狠地向我瞪了一眼,道:「姓卫的,咱们走着瞧。」 我立即道:「姓白的,以後你最好不要打出令尊的幌子来,没地使令尊丢尽了脸面 !」 那年轻人西洋剑一挺,又要向我刺了过来,但是却被白素一晃身形拦住。 他「哼」地一声,道:「你可得小心些。」 我又岂甘示弱?因此也立即回哼一声,道:「你也不能高枕无忧!」 他和我两人,又对望了好一会,若不是白素在一旁,我们两人,立时又可以拚斗起 来。他将手中的短剑一弯,围在腰上,向神鞭叁矮一扬手,道:「走!」四个人立时没 入黑暗之中。 白素叹了一口气,道:「卫先生,我希望你能够重新考虑你的决定!」 我转身向我软鞭落地处走去,将软鞭拾了起来,并不望她一眼,又将那柄手枪,拾 了起来,才道:「恐怕你要失望了。」 白素向我走近来,道:「如果你知道你的敌人,是如何众多,你一定会放弃你的主 意了。」 我仍然不和她的目光接触,道:「恐怕也不能够吧!」白素呆了一会,才道:「好 ,你能和江南江北,七帮十八会的人作对麽?」我一听得白素,竟然讲出这样的一句话 来,心头不由得突然乱跳! 要知道,沿着长江,江南四省,江北叁省,有势力的帮会组织,人人都知道,那便 是七帮十八会。其中上海、南京两地,便占了叁帮九会,尚馀的四帮九会,散处在其馀 各地。 这七帮十八会的人物,倒并不像一般人所想像的那样,不时争斗流血,而是和平相 处,兼且相互相助的,这本来是中国帮会组织的第一要旨。当年,国父孙中山先生,曾 在美洲,出任全美洲洪门的大龙头,鼓吹革命,这是孙中山先生看到了中国帮会的团结 、行侠、扶弱、锄强的本质之故。 而今,白素竟说我若是和他的哥哥作对,敌人便是七帮十八会的人马,这人对天下 之大不韪的罪名,老实说,我绝对担当不起!当下,我不由得呆呆地站着,出不了声。 白素叹了一口气,道:「卫先生,我看你就打消了本来的意思了吧!」 我还没有回答,红红已经「哼」地一声,道:「什麽七帮十八会?便是七十帮,一 百八十会,又怎麽样?想欺侮人,就不行!」 红红的话,令得我心中一亮,同时,也使我下定了决心。 我沉声道:「我当然不会和七帮十八会的人马作对,但是如果七帮十八会的人马。 被一个人操纵,而那人却又品行极坏的话,这件事我既知道了,便不能善甘罢休!」 白素向我缓缓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叁尺许站住,仰起头来望着我。 我可以看得出,在她美丽的眼睛中,闪耀着一种异样的,忧郁的神采。 如果不是一个人的心中,对另一个人,有着极度的关怀的话,他的眼中,是无论如 何,不会出现这种异样的光采的。 她朱唇微动,像是要讲话,但是却并没有说出声来,她举起纤手,轻拉了一下我的 衣襟。又颓然地放下手来,长叹了一声,一言不发,轻过身去,身形晃动,白衣飘飘, 转瞬间,她那窈窕的身形,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惆怅,怔怔地站在那里发着呆。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呆了多久,直到红红「喂」地一声,我才猛地惊起。红红呶 着嘴,道:「天快亮了,你还站着不走干什麽?」 我抬头看天,果然已经发出了鱼肚白色,拉了红红的手,向前走去,天色大亮之际 ,我们已经回到了家中,我连凉也不冲,就倒头大睡。 我实在想痛快地睡上一觉,而且我的确也感到了极度的疲倦。但是,我却翻来覆去 地睡不着。这半夜功夫,重临田宅,我究竟有一点什麽收获呢?我细细地想着,而且, 迅速地对事情归纳起来,得出了如下的结论: 第一、事情的本身,究竟是为了什麽,虽然还不知道,但是却已经可知,那是江南 江北,七省帮会人物,在白老大主持下的一次大集会。 第二、白老大可能已经不甚问事,实际上在指挥行事的,是他的儿子,那个狂妄狂 性,阴险奸毒的年轻人。 第叁、集会的日期是「十六」,地点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我猜想那「十六」,是 阴历的十六,极可能是八月中秋的後一天,而集会则是以纸猴为记的。 第四、既然明白了是白老大主持其事的,那麽,召灵专家杜仲的行径,可以说一点 神秘也没有了,白老大在这许多年来,当然是一直藏在田宅的地底下,而萝丝与那个花 花公子,大概都是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而冤枉死去的。白老大的学识,如此丰富,他要 利用录音机,电晶体操纵的玩意儿,实是易如翻掌,不要说琴键跳动这样的小事,再惊 人一点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而且,我已料到,田太太所听到的,一定是白素学着萝丝的声音,要他们搬家! 我也作出了决定,和以後行动的步骤。第一、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为了什麽事和白 老大的儿子作对?他究竟是怀着如何的野心。 第二、这件事,已不是黄彼得的能力所能解决的了,我不准备再去找他。 第叁、有一个原来是七帮十八会中,黄龙会中的头子,在此地一直很潦倒;是我一 直在接济他,我要向他去问一下,我所料想的是不是对。 第四、在这几天中,我的行动要极端的小心,因为白老大的儿子,绝不会放过我的 ! 想到了这里,我才蒙蒙胧胧地睡去,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时分,才睡醒了过来,而且 还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红红的尖叫声及敲门声所惊醒的! 我翻身坐了起来,只听得「砰」地一声,卧室的门,已被撞了开来。 门才被撞开,红红便跌了进来,她的後面,便是老蔡,两人都几乎跌了一交,方始 站稳,我向红红望了一眼,不由得面上变色! 红红直趋我的床前,哭丧着脸,道:「我……我……」她话还没有讲完,便「哇」 地一声,哭了起来。红红岂轻易会哭的人?我一见她进来时,便已经吃了一惊,那是因 为她头上的头发,一根也不剩,已被剃得清光,比老蔡的光头更光! 如今,她又放声大哭,我怎能不吃惊,因为她还可能受了别的损害! 我连忙握住了她的手。道:「红红,究竟怎麽一回事?」红红哭道:「我一觉睡醒 ,头发就一根也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我忙道:「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麽?」 红红眨了眨眼睛,才明白我的意思,脸上略略一红,道:「没有。」我直到此际, 才松了一口气,老蔡在一旁道:「红红,没有了头发,哭什麽?不是像那个尤什麽纳了 麽?」红红啼笑皆非,哭丧着脸。 我道:「老蔡,别逗她了。红红,你平时可以戴假发,而且,你剃光了头,我们行 起事来,也可以方便许多!」 红红一听我的话,喜得直跳了起来,眼泪还未乾,就笑了起来,道:「我们?你是 说,你允许我参加你的冒险?」 我笑道:「你明知我不许你参加,也是没有用的,你不怕连头也在睡觉中被人割了 去,就只管和我在一起好了!」 红红道:「我不怕。」我知道那件事,一定是白老大儿子的「杰作」,他知道我不 会如此渴睡,竟在红红的身上下手,这得人真可以说是卑鄙到了极点!这种卑劣的行动 ,非但不会吓倒我.而且更令我愤恨! 我们草草地吃完了饭,红红忙着打电话,找美容院送假发来,我则换上一条短裤, 穿着一件背心,拖着拖鞋,神不知鬼不觉,从後门走了出去。 一路之上,我发现叁次有人跟踪我,但是都被我摆脱了,一个小时之後,我已经来 到了一个木屋区中,天色已经黑了,要在这样的一个木屋区中找人,当真不是容易的事 情,而我又不能行藏太露,直到有一个小姑娘肯为我带路,我才到了一间比所有的木屋 更破败的木屋面前。 我在门口叫道:「秦大哥,秦大哥可在家麽?」 叫了两声,才听得里面有人懒洋洋地道:「什麽人,进来!」 我伸手一堆门,几乎将那扇门推落了下来,木屋中并没有点灯,一股腐味和酒味, 中人欲呕,在一个不能称之为「床」的东西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正懒洋洋地转过身来,一见是我,才「啊呀」一声,跳了起来,道:「原来是 你,什麽风吹来的?」 我笑了笑,道:「秦大哥,最近没有出去?」 那汉子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上那儿去?咱们不肯做偷鸡摸狗的事,在这里那 能活得下去?兄弟,你大哥喜欢说实话,这几年来,要没有你,大哥只怕,早已经就死 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酒气喷人,我知道他这一发起牢骚来,就没有完。 实际上,也难怪他发牢骚的。他是一个十分耿直的人,黄龙会原是在日本鬼子打进 中国的时候才成立的,是一支以帮会形式组织的抗日游击队,活跃在浙江山区,实在立 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也不知杀了多少日本鬼子。胜利了,他不会吹牛拍马,不会欺善怕 恶,自然当不了官,只是在山区,守着那十几亩薄田,黄龙会的会众,也已星散。 来到了这里,空有一身本领,但是人生地疏,又有什麽用处,所以生活便一直潦倒 不堪。这人也真有骨气,一不偷,二不抢,不是到饿极了,也绝不来找我,当真是一条 响当当的汉子!我当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秦大哥,是没有出去,也没有人来找你 ?」他怔了一怔,道:「咦,兄弟,你怎麽料事如神?前四天,真的有人来找过我。」 我心中大喜,忙道:「秦大哥,什麽人,找你什麽事?我正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快告诉 我!」秦正器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兄弟,你大哥十年来,蒙你帮了不少忙 ,本来应该告诉你的,但是你并不是七帮十八会的人物????」他讲到这里,便摇了摇头 。我立即道:「秦大哥,我就是敬你这份为人,但如果你知道了原委,一定会告诉我的 了!」接着,我便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了他听!他还没有听完,便又大骂 起来,将浙江土话中所有的骂人字眼,几乎全部说完,才一拍「桌子」,那张「桌子」 木来就不成其为桌子,经他一拍,立即散成了几片木片!我心中暗自庆幸他这一拍,不 是拍在他所住的「房子」上,要不然,木屋也要散成木片了!他骂了半晌,气仍未消, 道:「原来白老大生了这样的一个儿子,兄弟,你猜得不错,四天之前,有两个人,打 着白老大的旗号,为我送来了两只纸摺的猴子,说是八月十六,七帮十八曾尚存的首脑 人物,即使远在天边,也会赶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集会,除青帮、红帮、洪门会、天 地会、兄弟会之外,其他帮会,只准两个人去参加。」我连忙又道:「是为了什麽事, 你可知道?」 秦正器又骂道:「操他祖奶奶,还不是为了几个肮脏钱儿,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秦正器的话,令得我心中猛地一动,于廷文的话,立即又在耳际,响了起来:「有 一笔财富,可以说是无主的财富……」我连忙问道:「什麽钱,秦大哥,你说说!」秦 正器道:「什麽钱,我也不清楚,黄龙会本来就是一个穷会,不像人家那麽有钱,来的 人说要带上那块破铁片,我便知道是为了那笔钱了!」秦正器的话,更令得我如同丈二 金刚,摸不着头脑,道:「什麽破铁片?」秦正器转过身去,床板掀了起来,在一大堆 破烂衣服中翻了半天,才取出了巴掌大小,半寸厚薄的一块钢板来,「当」地一声,抛 在地上,道:「就是这个!」我连忙拾了起来,道:「秦大哥,你且点着了蜡烛!」 秦正器又找了半天,才找到火柴,点着了蜡烛头,我就烛火一看,只见那钢板的形 状,十分奇特,根本说不上是什麽形状来。而在钢板的两面,都有字铸着,字句无法连 贯,是些毫无意义的单字。我看了一会,又问道:「这是什麽意思?」秦正器道:「好 多年了,时势变了,七帮十八会的人,有过一次集会,大家都说老家耽不下去了,要走 ,还要将钱带走,又怕各自分散力量小,便将所有的钱,一齐集中起来带走,黄龙会本 来没有钱的,但总算承蒙其他的帮会看得起,也算有黄龙会的一份,准备时势平静了之 後,再将钱运回来大家分开。」 我一面听,一面心中,暗自吃惊。中国的帮会组织之中,像黄龙会那样的穷会,乃 是绝无仅有的现象,大多数都是积存有巨量的金钱,每一帮都有司库管理着这笔财富的 ,七帮十八会,这将是数目何等惊人的金钱,这样大数目的金钱,的确可以使人犯任何 的罪了! 秦正器续道:「七帮十八会中,当然是青帮最有钱,大家当时便不记数目,将所有 的积存,都交到了青帮的司库手中。」 我问道:「那和这块钢片,又有什麽关系?」 秦王器道:「兄弟,你听我说,你知道,各帮会的司库,在帮会中地位既高,而且 身份又极其神秘,那青帮的司库,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他,嘿,真是一条好汉子,他当众 宣布,藏钱的地点,他已经找妥了,他将埋钱的地点,铸在一大块钢板之上,当场将钢 板,击成了二十五块,分给七帮十八会的首脑,不是七帮十八会的首脑齐集。便不能找 到地点!」 他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我说那司库是好汉子,惊人的事情,还在後面哩 !」 我已经被秦正器的叙述所吸引,听得出了神,忙道:「还有什麽惊人的事情?」 秦王器道:「当时,由青帮的司库去负责处理这件事情,大家等了二十多天,青帮 的司库才回来,他说,这笔钱,是千千万万帮会的兄弟的,因为数目太大,他怕会有人 起异心,所以,将带去的十个人,一齐杀了!」我听到此处,不由得低呼了一声,秦正 器道:「当时,大家也是哗然。因为他所带去的人,各帮各会都有。但是,青帮司库却 立即道,他自己回来,并非偷生,只不过是为了要将这件事,向大家报告而已!当时, 他便说连他自己,也不能例外,要自刎而死,大家都知道他杀那十人,原是为了七帮十 八会的帮众会众着想,那里肯由他自杀?但是他却执意要自杀,说不如此,不足以明志 。」 我点头道:「不错,确是一条硬汉,後来结果怎麽样?」 秦正器道:「结果,大家不让他死,他便以尖刺,刺瞎了自己的双目!」 我尖声道:「刺瞎了自己的双目?」 秦王器道:「是啊,他自从瞎了眼睛之後,就算不死,就算二十五块钢板,一齐落 到了他的手中,也一定无法找到藏钱的所在了!」 我听到了这里,已经明白于廷文是什麽人了! 他当然就是当年那个青帮的司库!我不禁感叹金钱的诱惑力之大!我相信于廷文当 年,的确丝毫也末曾有任何私心,要不然,他当然就可以带着那些钱,远走高飞,谁也 奈何不得。 但这许多年来,他一定连做梦都想着这一笔钱,终於禁不起诱惑,而决定偷偷地将 之起走,他又知道大集会在即,所以了心急起来,找到了我。 他之死,当然是因为他的秘密被??露了的缘故,我对他的死,绝不同情,而且还对 他居然以这种事来找我合作而气愤。 但是,我对於害死他的人,却更具愤恨,因为害死他的人,分明是想在于廷文的身 上,拷打出这个秘密来,所以于廷又才会死得如此之惨。 而郭则清是不幸作了牺牲品,卷入了一场和他完全无关,只怕他连做梦也想不到的 漩涡之中! 我在呆呆地想着,秦正器自顾自地说着,道:「从那次大集会之後,不到半年,便 什麽都变了,走的走,逃的逃,谁知道谁在那里?白老大忽然想要分那笔钱,一定是他 那龟蛋儿子的主意,我想,人是找不齐了,像我那样,如果不是命硬些,有十个也死了 ,谁还会知道我那块钢片的下落?」 我走了定神,道:「那你去不去参加这一次的集会?」秦正器道:「自然去,不当 着白老大的面,骂骂那小王八蛋,我也不姓秦了!」 我连忙道:「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秦正器道:「什麽事?」 我想了一想,道:「如今事情还不在於这笔钱能不能找得到,而在於白老大的儿子 ,得到了这笔钱後会来作些什麽坏事!这件事,我决定管上一管!」 秦正器道:「当然要管。但是如何入手啊?」 我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和你身材差不多,当年大集会,至今已有多年,样子变 些,谁也认不出来,来找你的那两人,当然是小角色,只见你一次,也不会将你的样子 记在心中,我化了装後,你将纸猴子和那钢片给我,我去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参加那次 集会!」 秦正器听了,呆了半晌。 我又道:「我都想过了,我有一个朋友,是一国的外交官,前一个月,调到这里来 了,你躲在他的领事馆中再安全也没有了!」 秦正器又呆了半晌,才道:「外国人,可靠麽?」 我所说的那位朋友,就是「钻石花」那件事中的G领事,因此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当然可靠!」 秦正器自袋中摸出了两只纸猴子来,连那片钢片,一齐放在我的手中,望了我半晌 ,道:「兄弟,你可得小心啊!」我道:「我知道,如果分到了钱,我如数交给你。」 秦正器怒道:「你这是什麽话,黄龙会本来是穷会,也不会稀罕别人的钱,你再说一个 钱字,我将你从山上叉了下去!」 我自然知道,当年为于廷文所藏起的那笔钱,即使分成了二十五份,也是惊人已极 的数字,但秦正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小心将钢片和纸猴子藏好,连夜和他去找G领事,G领事自然一口答应。我知道 将秦正器安排在那种地方,当然是万无一失,便回到了家中,红红早已在门口等着我, 她头上已戴上了假发,但是那假发却是金黄色的! 她一见我便叫道:「可有什麽进展?」我笑道:「金发美人,一点进展也没有。」 我不敢将我在这几个小时中获得的成绩,讲给她听,因为冒秦正器之名,去参加七帮十 八会的大集会,这岂是闹着玩的事情? 我看出红红的面色似是不十分相信,但是她却并没有多说什麽,反倒很高兴地,一 蹦一跳,走了开去。 第二天,我看了报纸,果然田利东夫妇,已经离开了那一所巨宅,到欧洲去游玩去 了。 普通人看到这样的一则「时人行踪」,那里会想得到其中有这样惊人的内幕?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每天到医院去看小郭,小郭并无起色,到了第四天,阴历已经 是十四了,却突然出了事。 中秋节在当地来说,是一个十分热闹的节日。 这几天,红红似乎将整件事情忘了,从十叁开始,她便和老蔡两个人。忙着在天台 之上,张灯结彩,到十四,她叫我上天台去看,我几乎笑断了腰。那是中西合璧,不知 像是什麽东西的布置。 当然我也很喜欢过中秋节,但是这样的过法,我却不敢赞同。 红红叫我上天台去是七点钟。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来叫我的时候,我正在为闹钟 上??。 等到七点半钟,我听得老蔡在大声地叫着「红红」,我并没有在意。 五分钟後,老蔡推开了我的书房门,张望了一下,我回头道:「红红没有来过。」 老蔡咕叽着道:「奇怪,她上那里去了呢?」那时候,我仍然没有在意,还是自顾 自看我的书,实际上,我看书也看不进去,因为八月十六,就在眼前,这一次,只怕是 我曾经经历过的冒险生活之中,最惊险的一次,我只是在盘算着如何应付,才能顺利渡 过难关。 八点,老蔡叫我下楼吃饭,只有我一个人,我问道:「红红呢?」 老蔡双手一摊,道:「不知道她上那里去了。」我道:「你一直没有找到她?」 老蔡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开始感到事情有一些不妙,立即放下筷子,奔上 天台。天台上,满地是彩纸,有一张红纸,只剪到一半,剪刀也就在纸旁,显然,红红 离开得十分匆忙。 我细细地想了一想,七点钟我和红红见过,但我只是等了五分钟,便拉下嘟着嘴的 红红,跑了开去,接着,便听得老蔡叫红红的声音,到如今,红红不在这屋子中,已有 将近一个小时了。 这几天,我曾经特别吩咐她,叫她千万不能乱走,连出大门口也要和我一起。红红 不是不知道这事情的凶险,她再淘气,也不会不听我的话。那麽……我几乎没有勇气想 下去,她到什麽地方去了呢? 我在天台上细细地勘踏了一会,除了一片凌乱之外,一点其他的线索都没有。我回 到红红的房中,也是了无迹象,老蔡一直跟在我的身边,道:「会不会你刚才笑了她一 场,她生气了,又走了?」 我道:「总不会又躲在地窖中吧!」 老蔡苦笑了一下,道:「那麽,她……,呢?」 我想了一想,道:「如今我们要想找她,也没有办法,只有再等等看。」 回到了楼下,我只是草草地吃了一碗饭。便再也吃不下,饭後不久,电话铃响了起 来,我拿起来一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卫先生麽?」我立即感到这个电话,来得十 分蹊跷,道:「是,你是谁?」 电话中那女人的声音,「格格」她笑了起来,十分风骚而讨厌,道:「你等一等, 有人要和你说话。」我立即道:「喂,喂,你是谁?」 我的话才一出口,便听得话筒中,传来了红红的声音叫道:「理表哥,理表哥!」 我连忙叫道:「红红,你在哪里?」 但是红红的声音。立即听不到了,又传来了那女人的讨厌声音,道:「怎麽样!」 我又怒又急,厉声道:「你们是什麽人?下流胚子!」 我可以断定那女人一定不是什麽绑票者,而红红的失踪,也不是寻常的绑票案,那 一定是白老大的儿子所指使的丑事,所以才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了起来。怎想我这里才 一骂,「得」地一声,那女人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我放下电话筒,想了片刻,心中反倒平静了下来。一则,红红还活着,二则,他们 一定也知道,红红如果有什麽不测,我一定更不会甘休,他们不敢在我身上下手,而只 是在红红身上打主意,可见得他们不但行径十分卑劣,而且对我也十分忌惮。 而他们将红红掳了去,当然是有着要胁我的目的,我要反而令得他们着急一会!我 立即吩咐老蔡,道:「有电话来,你来听,不论是什麽人,都说我出去了,请他留下电 话号码。」 老蔡道:「红红,她究竟……怎麽了?」 我说道:「老蔡,你放心,她决不会有什麽事情的,一点也不用害怕!」 老蔡点头答应,我点上了一支烟,细想了一想,那女人一定会不断地来电话,直到 她将我找到为止,我如果及时和警方联络的话,当可以查到电话的来源,也可以找到匪 窟了。 因此,我立即又和陈警官通了一个电话,请他帮忙,陈警官听说事情和郭则清受伤 有关,便立即答应下来。我布置完毕,便任由老蔡坐在电话机旁。 从八时半,第一次电话起,一直到中夜十二时,每隔二十分钟,那女人就打一次电 话来,每当老蔡要她留下电话号码,她立即挂上,十二时之後,我立即和陈警官联绍, 可是,所得到的答案,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那女人用的乃是公共电话。 以後,仍是每隔二十分钟一次电话,到一点十分那一次,我自己拿起了话筒。对方 仍然是那女人,道:「卫斯理回来了没有?」 我沉声道:「我就是!」那女人笑了几声,笑声十分勉强,道:「你好兴致啊,上 那里去了?」我故作轻松,道:「到夜总会去坐坐,没有什麽事麽?」那女人道:「你 想不想见你的表妹?」我哈哈笑道:「我正感到讨厌啦,有你们招待她几天,再好也没 有了!」我话一说完,立即放下电话。 我在刚才的电话中,听出那女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在「冷战」中,我已占了 上风,所以我才可以再急一急他们。 果然,不到两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那女人急急地道:「别挂上,卫先生,别逼 我们撕票!」 「撕票」!我几乎想笑了出来,她还在装腔作势!可是,紧接着,那女人的话,却 令得我暗暗吃惊,只听得她道:「你表妹家在美国,很有钱,我们调查过了,卫先生你 也是拿得出钱来的人,我们不要多,只要二十万美金就行了!」 我不由自主地反问道:「要二十万美金?」我绝不是吃惊於这笔数目,而是我吃惊 是那女人真的是一个绑票勒索者! 那女人的声音立即道:「不错,只不过二十万美金,要以美金支付。」 我定了定神,道:「请你们的首领讲话。」那女人一笑,道:「我就是首领。」我 实是不能相信,她真的是绑票勒索,而不是受了白老大指使的人,因此我试探地道:「 原来是女首领,那麽,在背後指使你的是谁呢?小白麽?」 那女人道:「小白,什麽小白?」我不确定她是早有准备,故作如此,还是根本不 知道我所说的「小白」是什麽人,只得道:「好,什麽时候,什麽地点付款?」那女人 道:「明天,你到清静山去,我们会有人和你联系,你要亲自去!」 我一算,明天是中秋,去了清静山,十六晚上,我可能赶不回来。那女人不住地道 :「最好要小额美钞,你是有办法筹集的!」 标题 <<书路---卫斯里与白素>> 第六部:高明插赃节外生枝 我连忙道:「喂,钱不成问题,可是时间方面,我却有????」 但是,我一句话只讲到这里,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时间上的巧合,使我再度怀疑,那是有目的的行动,可能,对方的目的并不在於钱 ,而只是要将我诱开了去而已! 我决定如果一直到明天下午,那女人再没有电话来的话,便只好走一遭了,因为这 是唯一的线索,除此而外,别无他法可想!我连忙以旧报纸扎成了方方的一包,看来像 是一包钱,因为我始终不信,普通的绑匪,竟敢在我头上讨苦吃!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那女人还没有电话来。中午时分,我已经借到了一艘快艇,我 是有海上驾驶快艇的执照的,下午二时上了快艇,不到一个小时,已经上了岸,我不知 道那女人要如何和我联络,只得在码头上大摇大晃,引人注意。 不久,便看到一个当地的乡下小姑娘,向我走了过来,扬了扬手中的一封信,道: 「先生,这封信是你的?」我一看信封上,正写着我的名字,忙道:「是。是,这信是 谁给你的?」 我一面说,一面伸手就到拿信,那小姑娘却将手一缩,道:「先生,那大姑说,这 封信,要有利益才能给人的!」我心中暗自苦笑,除了大勒索者之外。想不到还有小勒 索者! 我只得取出一张十元的纸币,换到了那封信,那乡下小姑娘欢天喜地的笑了,我拆 开信一看,只见肩上写得很简单:山顶相会,红花为记,不见不散。总共只有十二个字 。我看完了之後,心中实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中秋节,到这里来的人很多,若是说绑票者神通广大到竟能在众目睽暌之下,将红 红带到山顶去,那除非红红是一个白痴! 对方的面目已经很清楚了,到了山顶上,可能会有佩红花的人前来和我纠缠,但是 结果,一定是不能将事情了结,因为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想令我多滞留些时而已! 那女人的一切,都装得很像,但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令我上当的话。那也未免将我 看得太低了:我怒气冲冲,正待回到快艇上去的时候,转念一想,不禁又呆了半晌。 刚才,我以为对方十分低能,可是如今我略为冷静一些地想了一想,却觉得对方并 不低能。因为我即使立即识破,要我到山顶去是一个诡计,但是我还是不能不去,因为 事情到现在,对方是不是和白老大的儿子有关,我还是不确定。 如果万一没有关系的话,我的失约,便可能危及红红的性命!一个女子,要在山上 「自行失足落山」那是太容易了! 对方并不低能,便是他们善於捕捉我的心理。到了这一地步,知道我不敢将红红的 性命,去赌上一赌! 我想了一会,觉得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只要我能在十六的傍晚,赶回家中,还可 以来得及化装成秦正器,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口 因此,我改变了初衷,决定上山顶去!我不循普通游客上山的那条山路,而从旁抄 了上去,攀崖附壁,不到两个小时,已经到了山顶上,山顶上有着不少寺院,游人也不 少,我刚一在山顶出现,便见到一个女学生模样的少女,襟上佩了一朵红花,向我走了 过来。我立即迎了上去。 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见到我,向我上下打量了几眼,却以十分老练的声音 道:「卫先生麽?请跟我来!」 我只得跟着她走去,她走的却是下山的路,离开了山顶没有多久,曲曲折折。转入 了一候小道,不一会,便来到了一片四面都为树木遮住,只有丈许方圆的一块平地之上 。 平地上,有一个叁十不到的女人,浓装艳抹,一见我,就转过身来,道:「钱带来 了麽?」 我一听那声音,便听出那正是电话中和我通话的那个女人。 那少女已经离了开去,这片人所不到的空地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而天色已经渐 渐地黑下来了。我拍了拍纸袋,道:「带来了!人呢?」那妇人一笑,道:「人自然不 在这里,你一将钱留下,明天,她就可以到家了。」我冷冷地道:「如果我不依?」 那妇人道:「那麽,你的表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心中一凛,她说红红「再也见不到我」,而不说我再也见不到红红,这是什麽意 思?我连忙道:「你是说????」她不等我说完,便道:「不错,你可以见到她,但她却 见不到你,她什麽东西也看不到?你以为我们当真那麽蠢,随便杀人麽?」我不禁倒抽 了一口冷气,道:「小姐,你听我说,今天,我没有带钱来!」她的面色一转,转身就 走,我踏前一步,一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臂,她厉声道:「你小心些,今天山顶上的 人很多,我高声一叫,便有人来了,吃亏的可是你!」我立即道:「小姐,你该相信, 我绝不是不舍得那笔赎金,只不过因为我疑心你的目的,不是真正地要钱,所以才没有 将钱带来。」她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道:「不要钱要什麽,笑话。」我道:「只要 你们是要钱,问题就好解决,你立即通知你们的人,将我表妹,放回家去,凭我卫斯理 叁字,大约还不至於赖了你们二十万美金!」她考虑了一阵,道:「卫先生,你的大名 ,我也知道,你能这样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我见她肯答应,心中十分高兴,这时候,我已经信她是真的为了钱而绑架红红的, 但是半个小时後,我才知道这个妇人,实是天才演员!当时,我的确为她的「演技」所 惑,相信红红之被人家看中,完全是因为凑巧,而且不是受了白老大儿子指使的结果。 那女人的话一讲完,便转身走了开去。 我连忙扬子叫道:「喂,那钱,我怎样交给你们才好?」????後来,我想起自己这 一句话,实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因为我竟那样地容易受骗!那女人站定了脚、想了一想 ,道:「我回去和党人商量一下,再和卫先生联络吧!」 我点头道:「好,最要紧的,是你们先将我表妹,放了出来!」那妇人作了一个令 人作呕的微笑,道:「那自然,你放心,我们不会不守信用的!」她一面说。一面向外 走去,明月早已升起,我在这块空地上徘徊了一会,心想在这里过上一夜,倒也不错, 何必去冒夜航之险,反正时间有的是,一定可以赶得上十六晚的集会的。 我踱了十来分钟的方步,便离开了这块空地,到了山顶上。在山顶上赏目的人不少 ,一望而知,那些人全是从城市来的。有的还带着收音机,开得十分大声,唯恐人不知 他有那麽一个「宝贝」,真不懂得这些人要听收音机,为什麽跑到山上来。 我向一个寺院走去,准备在寺院借宿一宵。 可是,我还没有来到那寺院的门口,便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我连忙转过身去,跟踪我的人,也立即止步,我细细一看,竟有六七人之多!在那 六七个人之中,有几个的腰间,显然藏有手枪! 我心中不禁吃了一惊,什麽人会有那麽大胆,公然怀械来跟踪人?我停下来,点着 了一支烟,一个跟踪者,竟然直向我走了过来! 我更感到了事情大是不妙。 六七个跟踪者,并不十分掩饰他们自己的行藏,已经是可疑的事情,而其中一个, 更公然地向我走了过来,就算是白痴,也可以知道,那些人,正是警方的便衣人员了! 来到我面前的,是一个颇为英悍的中年人。我放好了打火机,直视着他。 他也望了我一眼,从袋中取出了证件来,道:「我是程警官,请你到警署去一次。 」 我抬头望去,约有六个便衣人员,已经将我团团围住,我实在毫无抵抗的馀地。而 且,我也根本用不着抵抗,因为我根本未曾犯法。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道:「可以,但不知是为了什麽事?」 我这时候,还以为是红红的事情,警方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要和我谈一谈,但程警 官却立即面色一沉,冷笑一声,道:「老友,事情发作了!」 这一句话,不禁令得我莫名其妙,道:「什麽事情发作了?」 程警官不再和我多说什麽,一挥手,道:「先将他押到警署去再搜身!」 另外一个中年人却道:「不好,天黑路远,若是给他在半路上做了手脚,我们便没 有了证据!」 他们两人的对话,更是令得我莫名其妙。 如今,我身上的东西,难以解释的,只有那一叠旧报纸,但是身上有一叠旧报纸, 便算犯法麽?我不由得理直气壮的道:「究竟是为了什麽事?你们那麽多人看着我,我 还做什麽手脚?难道你们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搜身麽?」 程警官和那个中年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那中年人踏前一步,道:「你不愿在这里搜 身,就带上手铐,否则,我们不能放心!」 我一听得他这样说法,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连忙道:「我是卫斯理,我相信各位对我,有什麽误会了!」 程警官冷冷地道:「我们早知你是什麽人,也知道你在警局中有很多熟人,但是法 律却是不能徇私的,你不愿带上手铐也不行!」我道:「我当然知道法律不能徇私,但 是我希望知道犯了什麽法?」那中年人耸了耸肩,道:「到警局再说吧,在这里是说不 明白。」 我觉得无可奈何,道:「上警署不成问题,但是在我未正式受拘捕之前,我绝对拒 绝带上手铐!」程警官和中年人,又交换了一下眼色,才点点头,道:「好!」片刻之 间,我简直成了「大人物」,前呼後拥,将我挟在当中,向警署而去。到了警署,原班 人马,又将我押进一间光线十分明亮的房间中。程警官和那中年人坐了下来,道:「仔 细搜身!」我张开双臂,任由两个便衣人员,仔细为我检查。可是经过了半个小时之久 ,却并没有什麽意外的发现。程警官霍地站起来,道:「将你的衣服脱下来!」我本来 想抗议,但是为了本身的清白起见,我还是照他们的话做了。 我首先将西装上装,脱了下来,交给了程警官,他立即交给了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嗤」地一声,撕破了我上 装的夹里。 夹里一被撕破,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在夹里之中,跌出了十来包一寸见方,扁平细小纸包来,而程警官立即解开 了一句,纸包中是白色的粉末! 他将这一句白色的粉末,送到了我的鼻子面前,道:「现在,你知道为什麽被捕了 吧?」 那中年人道:「通知线人,线报正确,可以领奖。想不到一直缉而不获的毒贩,原 来是你!」 这时候,我实是百口莫辩! 我当然已经知道了那些白粉的来源,一定是那个妇人,以极其巧妙的手法,划破了 我的上装夹里,放了进去的。 而我却相信她,并不是受了白老大的儿子所指使的!今晚的这个筋斗,实在栽得不 能再大了!室中的灯光,在片刻间,便集中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光线强得使人眼睛生疼 。 而在我头昏脑胀,不知不觉间,我已被推停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程警官的声音 ,显得十分严厉,喝道:「来家是谁,小拆家又是谁,快说!」 我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道:「我被人诬害了,请允许我和 律师联络。」 程警官的声音,仍是那麽严厉,道:「你迟早要说的,如今人赃并获了,你还有什 麽话要说?」我仍是保持平静,道:「那麽,至少让我和陈警官通一个电话,你们应该 相信,我绝不会是毒贩。」 程警官的声音硬得像铁,道:「我们相信证据!」 我固然竭力镇定心神,可是我感到全身已在出汗,白老大的儿子所使的手段,不但 卑鄙,而且毒辣!我如今这样的情形,如果被解上法庭的话,一定要判入狱好几年,不 要说八月十六晚上,赶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了!我又道:「你们必须听我说,先别向 我,发出问题。」 程警官道:「好,你说吧。」 我道:「先给我一支烟。」程警官将烟递了给我,我连吸了几口,道:「在警方, 即使在国际警方,我也有极其良好的纪录。」 程警官道:「我们知道,在今晚上,我们接到线报之际,已经详细地研究过你的一 切了,我们甚至还和国际警方的高级人员,威尔逊先生联络过。」 我急急地道:「他怎麽说?」程警官道:「威尔逊先生说,你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 ,但是和警方,却常常持不合作态度,你可以为警方立下大功,也可以做出极大的罪行 来!」我的心冷了一半,道:「那并不等於说,我竟是白粉的大拆家!」程警官道:「 可是在你身上搜出来的那些证据,你又怎麽解释呢?」我心中迅速地在转念,我当然可 以解释,但是一解释的话,却不免要将全部事实的经过,都说了出来,这是我最不愿意 的。而且,事情说出来之後,能不能获得对方的相信,也是根本不能预知的事,所以我 决定不说,但是不说的话,又如何能洗脱我的罪名呢? 我想了片刻,才道:「你们难道就在这里审讯。」 程警官道:「我们知道你神通广大,上峰指示,一切在录到了口供之後再说!」 我听了之後,不禁更是暗暗叫苦。 本来,我想如果他们将我解往城市去,那麽我或许在茫茫大海之中,还有脱身的机 会????我知道,我如果要及时参加那次集会,除了以非法的手段,先逃了出去,等事情 澄清之後,再作解释之外,实是没有第二个办法可想!但是,身在警局之中,我又有什 麽法子,可以逃得出去呢? 程警官的问话,一点也不放松,道:「卫斯理,你是一条汉子,既然已经事败,也 就应该痛痛快快地将事情讲出来了!」 我一声不出,程警官忽然问起我毫不相干的问题来,我一一回答了,他问了十几句 ,突然又转到了贩毒的事上来,我回答道:「我不知道,我是给人陷害的!」 审讯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刺眼的灯光,一直照映在我的身上。 我是练过中国武术的人,自然不会感到怎样辛苦,但是,我精神上的损害,却是极 大,我一定要报这个被人陷害之仇,但是,我是一点也想不出办法来,我甚至不能洗脱 自己的罪名!一直到天亮了,灯光才熄灭掉。 这时候,我才发现,坐在我面前的,有四五个人之多,有两个人,一望而知,是警 方高级人员。程警官站了起来,道:「你令得我们,非常失望,你虽然不肯供出口供, 但是法官根据人证物证,一定会判你重罪的。」我吸了一口气并不出声。 我自然知道,程警官对我,绝不是虚言恫吓,即使是最好的律师,也不能令得我无 罪。而我如果因为贩毒罪而琅铛入狱的话……唉,这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我重又被加上了手铐,蒙上了头,被两个人带了出去,走下了石级,又走了段路, 才被人扶着上了一个码头。我知道警方要将我解到城里去了。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六了 ,如果不能脱身的话,连日来的计划,不但完全打乱,以後,我又将如何?白老大竟然 会有这样一个心思很毒的儿子,这确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我这时候,虽然已经是斗败了,但是我心中却还有一点颇堪自慰的地方。那就是, 白老大的儿子虽然用尽心机,但就算其馀七帮十八旧的首脑人物,尽皆集齐的话,只怕 以于延文当年设计之精巧,缺了秦正器的那一块铁片,他也是找不到那笔钱的。 不一会,我已经觉出,我身在快艇之下,当然,我的身边,仍然有着警方的人员。 我苦笑了一声,道:「将我头上的黑布除去好不好,还怕我逃走麽?」 在我的对面.传来了程警官的声音,道:「不能,你只有暂时委屈一下!」当然, 这时候我要硬来,也未始不可。但是,我一有异动,警方人员,岂会不采取措施。 我考虑再叁,决定不妄动,等到了再说。一个多小时後,我上了岸。我虽然看不见 眼前的情形,但可以觉得出,几乎一上岸,便被带进了一辆汽车中,车子飞快地向前驰 去,约莫二十分钟光景,我又被人,从车中扶了下来。 下了车之後,走了几分钟,我便被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同时,我头上的黑布,也被揭了开来。 我那时候的心情,颇有些像古时候的新娘,被新郎揭去面幕的时候,看一看决定自 己一生的命运的人是怎样地一样,看一看自己是在什麽地方,因为这地方,也可以决定 我的一生。 那是一间很宽大的房间,窗子外面,装着窗??,而且窗子的开启,也要在外面动手 。显然,这是专门「招待」要犯的地方!两个警方人员,将我留在室中,便退了出去。 我连一刻都不耽搁,立即行动,掠到了窗前,手掌贴在玻璃上,用力一按,一下极 其轻微的声音过处,玻璃已经裂了开来。